《Gift》 第一话
# 《白兔糖》的设定加乐队梗
# 这篇的设定里年龄差都很大,而且,江被设定成凛的女儿,亲生的,嗯
# 小孩子的设定大概都是五岁左右
第一话 樱花盛开的季节
樱花盛开的时节是离别的季节,也是……
“阿嚏!”
也是……花粉症肆虐让人无比头痛的季节。
漫天樱花纷飞的春日晌午,七濑遥在上班途中的路口站定,片刻逗留间脑海里闪过如此的念头。
比起早已过去的毕业季所触发的伤感情怀,同为上班族的眼镜路人接连不断的喷嚏以及一脸快要熬不过去的“放过我吧”的表情更能引起七濑遥此刻的共鸣——好麻烦啊。尽管不是花粉症的直接受害者,但是这样不适的空气所带来的焦躁感却是相同的。
真是,麻烦的季节啊。
乍暖还寒的天气不能游泳就算了,如果再加上因为赏樱季而接踵而来的各种应酬,那真是,有够麻烦了。
看着身边走过三三两两穿着制服的高中生,七濑遥想着绝对不要参加任何同学聚会的时候,手机适时的响起了。
接通后默不吭声三十秒,那边终于沉不住气开口:“喂!不说话就不要接电话啊!”
默默拿开手机准备结束通话,那边又吼:“不准挂电话!”
再次默不吭声三十秒之后,那边的声音终于以无可奈何的语气传了过来:“烦了你了。我们乐队驻唱续签了,晚上过来一起庆祝一下,不准说不来,就这样,拜。”
被高中同期好友挂断电话的七濑先生,仰面看着飞舞的樱花,再一次感叹真是好麻烦啊。
鲛柄乐队结束表演在后台收拾东西的时候,姗姗来迟的七濑遥靠着门框冲主唱“呦”了一声。
“啧……”被唤的主唱抬头狠狠瞪了他一眼,“唱完了你来了,够准时的啊。”
七濑遥看他一眼:“吵。”
“你怎么不嫌说话累呢你。”
“嗯。”
“嗯屁。”
“好啦好啦,七濑前辈能来凛前辈明明很高兴就不要闹了,收拾一下去庆祝吧。呐?”
贝斯手似鸟爱一郎阻止着要上前揪领子的松岡凛,笑着说。
“就是就是,快点收拾完去把小江接出来,好想见到超级无敌可爱的小江啊!”鼓手御子柴大笑着说。
“啧,不要打我女儿的主意!你是前辈也不能!”
“呀,真是不懂事,凛。将来可能成为一家人呢。”
“谁跟你一家人啊!”凛炸着毛瞥了一眼七濑遥,“干嘛看时间,你有事?”
“过十点了,”遥看了看手表说,“现在接出来不怕打乱小孩子的生物钟吗?”
“今天周五,已经说好了周末小江过来跟我住,所以晚一点也没关系。现在应该正等着我呢。难得啊,你还会关心小孩子的生物钟。”
“我只是看不过去有人太乱来。”
“哈,这种天就急着泡在水里谁比较乱来。再说我女儿我能乱来么。”
“你不乱来也就不会有这么大的女儿了。”
……
凛停住手里的动作,转过身神情严肃得对着似鸟说:“我能揍他么。”
“前辈……”
“啊……算了”凛烦躁得揉了揉头发,“你说的也是事实,虽然有女儿却无法放弃乐队,总是把小江放在父母那里,作为父亲确实很乱来吧,即便这样,我也没后悔过把小江带来这个世上。唯独这件事,我不会承认是乱来。”
“倒是你啊,”凛看着沉默的遥,突然龇开一排尖牙,笑,“呐,你还看着瀑布景点纪念册自我解决吗?长点心啊,你这个年纪早该有家庭有孩子了啊。我有无敌可爱的女儿小江啊,你有吗?你有吗?啊?”
“前……前辈……”
“呀咧呀咧,凛反击起来也很恐怖啊。瀑布纪念册……噗,真的么?”
“不要再火上浇油了啦御子柴前辈。”
一直不说话的七濑遥看着嚣张的松岡凛,突然意味深长得冷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放心,无论怎样我都生不出孩子。”
“啊?恋物癖当然生不出了。”
“……”
“喔~七濑选手KO。”
“御子柴前辈别……啊啊,遥前辈走了啊,生气了吗?怎么办啊,凛前辈?”
“放心啦,这种口仗从小打到大,哪一次见他真生气的。”凛无所谓得笑笑,“不过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是说他终于搞清楚自己性向了吗?那可是大事件!要问清楚。”
“别闹了,会有人不知道自己性向这么多年吗?”
“遥来说,确实是个迷,因为除了水,没见过他对任何人有特别的兴趣啊。”
“水……难道手册是真……额……”
“喂喂,似鸟,别想得太认真喔。”
“前辈!”
收拾完毕的凛从酒吧后门出来,看见夜色里的遥正在接电话,习惯性得出口吐槽:“喂,早说了不想说话就不要接电话啊……”
对方接听完电话直到把电话放下都没有如往常一样回击回来,凛觉得异样上前时,遥终于开了口:
“奶奶……走了。”
高中之前一直生活在一起的奶奶突然离开,对于遥来说,既意外也并不意外。
之前就听说过因为身体不太好所以总是担心着,偶尔回老家见过面除了短暂的陪伴也做不出更多有实际意义的举动来。
无法抛弃现有的工作,什么也不顾得陪伴在老人身边,大抵正如她以前说过的“过了二十岁天才也会变成普通人”而有了普通人都有的犹豫不决。
而老人看似不用担心的笑颜无形得也成了无意识逃避的借口,直到再也不需要的时候。
如果再有一次选择的机会,自己会重新选择,什么也不顾得留在她的身边么?即使现在心情沉痛,遥也无法下定决心说会。
这是如此现实又如此令人觉察到汗颜的事实。
穿着黑色葬礼服匆匆赶回的遥,踏入熟悉的院子看到熟悉的景色时无奈得想。
早已过了单纯的直爽年纪,毫无保留得陪伴在某一个人的身边恐怕是再也无法实现的天真念想。
何况,再也没有那样愿意陪伴的人了。
遥低头,怅然之色浮现在这张随岁月成长本不再动摇的脸上。
踏进屋子的时候,院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遥没有回头,因而没有看见,院子里阳光下,那双看着自己的盛夏繁叶般碧绿通透的眼眸,而那眼神,似乎是等待了许久。
素未谋面,却好似并不陌生。
人有多少秘密是可以在离开这个世界前妥善得处理好从而不被活着的人品头论足呢?
如果来不及处理,死后会安心成佛离开吗?
受到冲击性现实刺激的遥,在四周处理后事的亲戚中走神得想。
那个突然出现的,如同秘密般被发现的孩子,蹲在院子里,看着他养的金鱼。
茶色的头发,碧绿的眼眸,怎么看都不像是世代遗传黑发大和男儿的七濑家的血脉。可是已过世的老人却明确得通过法律途径收养着这个孩子。如果不好好安排,会有无尽的麻烦。
先不说这个孩子是否真的跟七濑家有关系,老人通过合法途径抚养着的这个孩子,以后谁来负责照顾是个切实而无法解决的问题。
名义上,他是确凿的,七濑家的一分子。
但是不管哪个亲戚,谁都不想收养这个突然出现的孩子。
“真是个麻烦呐 ,虽然长得很可爱。”
“想不 通老太太为什么不通知任何人就收养了这个孩子啊,是你们谁的私生子吗?”
“别胡说了,看那发色就知道不一定有血缘关系啊,说不定父母一方还是外国人呐。”
“哈哈,外国人,所以这个混血小子谁来照顾,先说明,我家已经有两个了,实在装不下了。”
“你这么说也……我家的那个孩子今年要升学考试,也没办法再多照顾一个小孩子……”
“你们这么说,只能把这个孩子送到福利院吗……过世的老人泉下有知不会难过吗?”
“那也是没办法,谁都不知道呀,这个孩子的存在。”
谈论了几个小时也没有定论的问题还在推搡间难以解决。
而那个孩子在院子一呆也是几个小时。看看金鱼,挖挖花圃里的泥土,像个普通的小孩子一样,也许之前这里或许是个无人知道的秘密的桃源乡,有和善的奶奶和尚算愉快的童年,可是现在,一切都像被遗弃在另一个世界一样。
于谁都是陌生的。
遥看着他,在他有所察觉抬起头来之前,移开了目光。
总觉得,一旦有了接触,哪怕只是眼神上的,一切就有了不可预料的结果。
讨论当中被当做实物参照似的抱进屋子时,那孩子像是要哭了。虽然之后那些捏捏脸颊的碰触并不带恶意,但那不像对着自己孩子那般带有呵护意味的,过于随意的不懂得控制力度的碰触,还是让这个孩子觉得难受了吧。
可是一声不吭。
就算明显得像是要哭出来了也还是安静得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
这次不是遥回避着他的目光,而是他回避着所有人的目光。
忍耐般低着头,像是要闭起眼睛的刹那,他被人抱了起来,落在了一个安稳的怀中。
遥把他抱了过来,打断了所有人的谈话。
大家看着遥,遥也看着他们,随后有人开了口:
“是……不舒服吗?”
“大概有点,空气不太畅通的缘故。”
“哎呀,都说了有孩子在不要抽烟的。”
“抱歉抱歉。”
“那遥君受累,照顾他一会儿吧。”
“嗯。”
即使不能立刻决定谁来代替过世的老人抚养,大家也都并不是坏人,任何人对别人所给予的温柔,不会多,但总会有那么一点儿的。
遥抱着那个孩子,那个孩子贴着遥的心脏。
依然毫无结果的谈论结束后,遥坐在那里动弹不得。
七濑家的长女笑着坐在一边说:“看来睡着了。他在你那里很安心呢。也难怪,这么乱的这几天,就算是孩子,也是无法安心入睡的。”
遥点了点头。
“我看再讨论下去也不会有结果,这个孩子大概是要被送走了。怎么样,遥君,要试着收养看看吗?”
“姑姑说笑吧。”
“也是啊,你都还没结婚,怎么可能收养个孩子呢。”姑姑说着起身离开了那里。
遥低头,安静了一会儿随后开了口:“醒了吧?”
那孩子低着头,蹭了蹭。
“还难受吗?”
摇头。
“那么要起来活动一下吗?”
没有回答,也没有要起来的动作。
遥叹了口气,说:“在撒娇吗?对你来说,我也不过是刚认识的陌生人吧。虽然给你短暂的温柔是可以,但之后呢?你要对着谁依赖呢?”
“……照片。”
“嗯?”
“……奶奶给我看过小遥的照片,说了很多小遥的事,所以,我认识小遥,并不是陌生人。”那孩子抬起脸来,用孩子认真的口吻说着。
想着果然还是接触了,身体也好,眼神也好,有什么要被改变吧,虽然尚不清楚那是什么,遥也只能无奈得喃喃说着:“是么,那么叫我的时候也不要加小字。”
那孩子看起来很需要依赖的样子,但实际上被遥那么说过之后也还是乖乖得从怀里爬了起来,坐在一边,看着院子好一会儿就跑了出去,接着看他的金鱼。
那么喜欢金鱼啊,遥想。
时间趋近回程的时候,遥向着打理后事的长辈行了礼道了别,没有问那孩子到底怎么安排,相信最后也会送到令人安心的地方吧,尽管在意,却也不是自己所能解决的问题。
要走的时候,那孩子跌跌撞撞得跑过来。
如果因为太过温柔而令这个孩子有所期待的话,就太过残酷了。
这么想着的遥却没有更加冷酷得转身就走,而是站在原地等待那个孩子跑来。
他会说些什么呢?
遥看着他,等待他开口。
那孩子喘着气,举着一个装满水和两条红色金鱼的袋子递过来,道:“小遥的金鱼,小遥的礼物,奶奶一直照顾着的,我也一直好好照顾着的,现在要交给小遥。要,要好好养啊。”
原来不是挽留也不是哭泣着要求依赖。
比起关心自己的归属,他更在意的,是一直记在心里的,一个被嘱托的馈赠。
他在这个院子里,听过多少次奶奶念叨过的“给小遥”呢,看过多少次奶奶念着“小遥”而露出的欣喜呢?
那些全都记在心里,才会凝结成眼神里单纯的坚定和一定要做到的决心吗?
因为预感到再也不会见面,所以才会匆忙间把鱼捞上来要自己带走吗?
遥看着那个孩子,有种心疼蔓延,伸出的手指在快要碰到那个袋子时骤然停住,也许感情大于理智做出的决定很难说是明智,但此刻他却不想管那么多,他问那个孩子:“我并不是那么习惯被撒娇的那类人,也并不是任何时候都会笑着面对你的那类人,在我身边,你可能会觉得更寂寞,即便这样,你也会想,和我一起生活吗?”
他在那个孩子面前伸出手,等待对方的回应。
如果说还有什么是留给自己的礼物,那么不单单是那两条金鱼,而是眼前这个孩子吧。这个说着认识自己的孩子。
既是馈赠,那么索性坦然接受,无论未来如何。
一直没有哭泣的那个孩子,抱着金鱼放声哭了。
在他伸手抓住遥的那一刻,在他被遥抱进怀里的那一刻。
他被遥轻声叫着名字:“真琴。初次见面,我是遥。”
樱花盛开的季节是离别的季节,同时也是,分离之后开始另一段邂逅的季节。